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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真相

第十一章·真相

翌桧混杂在散去的观众人群中,反复确认着自己方才的感觉。从整场対试的开始阶段到菈珐娜受伤之后,魔力流动的来向和去向明显有着诡异的变化。她决心,一定要查个明白。

魔法学院校长出于不让翌桧归来的消息扩散的考虑,没有告诉任何人翌桧的行踪,还给了她一身修剑使的制服,所以,翌桧才能混杂在修剑学院的观众当中看完整场考核的过程。学期末考核结束,修剑使们积攒已久的压力终于得到了释放,学院特意允许学生自由出校,不设门禁。因此,央都修剑学院的警备放松了很多,翌桧穿着修剑学院的制服,很自然地走了进去,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和怀疑。

考核场地所收拢起来的杂物都被堆成一堆,那枚失效的魔力结晶也在其中。翌桧激发魔力,追循着这枚结晶的轨迹。令人吃惊的是,这枚魔力结晶的轨迹先是导向了观众席的一个座位,然后又导入修剑学院的宿舍区,最终才是出自修剑学院的废旧用品仓库。她又追踪了那枚后来被取来救助菈珐娜的魔力结晶轨迹,发现则是直接来自修剑学院的武器仓库。武器仓库和废旧用品仓库相距很远,不可能负责维护治愈魔法阵的人会弄错该从哪个仓库取东西,所以当时人们只是觉得是武器仓库的优质魔力结晶里混进去了一个劣质品,进而造成的事故。但是翌桧所追踪的轨迹说明,那颗被异常地用尽的魔力结晶,是被人刻意准备好,在中替换掉的,准确的说,应该是在菈珐娜与安卡开始对战的时候被替换掉的。

翌桧头一次感受到了出离灵魂的愤怒感。为什么菈珐娜会遭受到这样的对待?是因为修剑使们不能允许魔法使哪怕是有尊严的输掉吗?还是她们害怕菈珐娜的坚强意志会让倚强凌弱的她们看起来像是小丑?考核场地的每一个观众座位上都是贴有名条的,而那个暗藏着劣质魔力结晶的座位上所贴着的名字,叫做莉莉安。

极致的愤怒并未让翌桧立即付诸行动,而是谨慎地追循这枚被刻意更换的魔力结晶的来源。毕竟,魔力结晶被暗藏在她的座位下,不意味着她就是犯人。修剑学院宿舍区今晚的警备也几乎空荡荡的,各个年级的考核都已经结束,不同年级的修剑使们串来串去,宿舍门口的人流量很大。翌桧轻松地就跟随着轨迹走进了宿舍,而轨迹尽头的那个房间上所贴的名字,也是莉莉安。

翌桧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她拼命地攥着拳头让自己冷静下来,直到一股血腥味刺激着舌尖,她才发现,嘴唇被自己咬破了。翌桧告诫自己,越是以为真相大白的时候,越要保持冷静地继续思考。无论是为了进一步地确认真相还是为了拿到证据,都要采取下一步的行动。那间房间里没有动静、也没有灯光,翌桧把手搭在门把手上,稍稍用力下压,发现竟然没有锁上。正当她准备进去的之后,楼道一侧传来了两个人的喧闹声。

“安卡,你这次也算是一雪前耻了呢,不一起出去玩玩吗?”

“不……算了吧,没有心情。你的心情也好的太离谱了,怎么私服都已经换好了?是在哪里换的?”

“是在外面的店里租的礼服啦,你帮我把制服放回去吧,今天在赛场呆了一整天,都脏兮兮的了,给。话说你怎么垂头丧气的,你这次彻底击败了那个菈珐娜,不仅考核获得了高分,还痛痛快快地欣赏了一把那个女人自作自受的样子……”

“你不许这样说!她是个很优秀的人!”

“什么嘛,真没劲。你不会是在同情那个菈珐娜吧?这话可是看在同乡的份上才提醒你的喔?同情那些拖后腿的魔法使的话,你自己也会遭殃的。”

“算了,谢谢你的提醒,莉莉安,你自己去吧。”

“人家才不会自己去呢!人家早就和别人约好了,只不过是不想看你再这样下去被孤立!算了,我走啦!”

脚步声渐渐远去,安卡却没有立刻走进房间。她沐浴着如水的月光,无奈地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随后自言自语道:

“莉莉安……我们小时候在家乡被欺负的时候,不是约好了变强之后要为了保护弱者而使用力量吗……你……为什么变了……”

翌桧躲在阴暗处,紧张地思索对策。安卡和莉莉安的名字就在旁边的宿舍门上,也就是说,安卡对这片宿舍的“居民”十分熟悉,假装是在这里居住应该是行不通的。可是,楼梯口只有那一条,要走下去必须经过安卡的面前。翌桧屏住呼吸,抱着蒙混过关的心态蜷缩在走廊尽头的墙角,可是这时寒风吹散了遮挡月亮的积云,月光洒在了翌桧那一头银蓝色的长发上,恰逢安卡眼角的余光瞥过,发现了这名潜入者。

“你是?应该不是住在这里的学生吧?”

安卡的眼神上下打量着翌桧,翌桧的心脏怦怦直跳,担心自己对制服的穿法是不是和真正的修剑使有所出入,胡乱地找了个理由回复了过去。

“嗯……嗯!我……我是来找人的!”

“看你这身制服,应该是一年生吧,要来找学姐嘛?她叫什么名字?”

安卡的目光很温柔,翌桧一下子放松了警惕,轻松地回答说:

“嗯,我刚才找了一圈,那名学姐好像不在这个楼层呢。学姐,谢谢你,不过我还是去别的楼问问吧~学姐再见哦~”

翌桧微笑着冲安卡点了点头,随后大踏步地朝楼梯口走去。但在她的倒影与安卡重叠的刹那,一道闪着寒光的利刃抵在了她的喉咙上。

“你到底是什么人?”

安卡的声音理性、冰凉,充满着警惕。翌桧定了定神,摆出一副疑惑的神情回答说:

“我……我来找人的呀,学姐,你……你怎么了?为什么……要这样呢?”

“不要再撒谎了。你呼吸的节律,根本就不是修剑使!”

翌桧轻抚自己的胸口,听说有的修剑使仅凭借呼吸的动静,就能够分辨出对手经历过多少训练。看来,这并非完全只是传言。不过,她还有应对的话语。

“嗯?看来我真的很弱呢。学姐,你不是通过这身制服看出来我是一年生了嘛,我是个半吊子啦,所以可能呼吸很弱吧。嘿嘿,真不好意思呢……”

“修剑使的制服是不分年级的。”

“?!”

翌桧一瞬间停止了呼吸,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安卡。安卡已经沉默地绕到了她的正面,闪着寒光的利刃微妙地从翌桧的脖颈上下滑,抵在了她的胸口。

翌桧的头脑一片空白。这么近的距离下被抵住要害,手头也没有魔力结晶,即便故技重施链接灰尘放出闪光,恐怕自己的胸口也会在那一瞬间被刺穿吧。反正细想,就算自己潜入修剑使宿舍被抓到,也没有什么后果,顶多是被骂一顿而已,硬要打一架才会把事情闹大,也就放松了肩膀,准备承认自己的身份,却听到了安卡缓和口吻的疑问:

“淡粉色的发梢……难道,你是翌桧?”

“诶?”

安卡的宿舍里,少女修剑使与少女魔法使尴尬地对坐着。两人对视了几个回合,翌桧终于率先开口:

“不好意思……我潜入你们的宿舍……是为了调查一些事情。”

安卡回问道:

“是为了调查菈珐娜的事故?”

翌桧点了点头,紧接着发问道:

“安卡小姐……为什么知道我呢?”

安卡淡然地笑笑,解释说:

“因为菈珐娜经常提到你。几乎所有的少女魔法使都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但是菈珐娜却一直元气满满地努力着,就算一直失败也不放弃。我以为她是天生的坚强,但是她却说,自己的坚持和努力是为了另外一个女孩子。她自己的头发是亮银是白色,而那个女孩子则是银蓝色的头发带着淡粉的发梢。为了让她回来之后自己有能力建造一个可以欢迎她归来的归所,自己一定要拼命努力……之类的。后来她和我聊天的时候,也说了好多你的事情,比如你虽然不擅长战斗,却是苏瓦尔第一的轨迹魔法使之类的,比如你的身上一直带着好闻的花香之类的,比如……”

安卡发现翌桧正紧盯着自己的眼睛,就停下了叙述,转而询问道:

“怎么了?”

翌桧摇了摇头,说:

“我觉得……你应该是个好人吧。”

安卡轻轻笑了一声,问:

“为什么?”

“就是觉得你和别的修剑使不一样。而且,你应该也不讨厌菈珐娜。”

安卡翘起一边的眉毛,

“我很尊敬她喔?”

“嗯……”

“所以,我也相信她喜欢的翌桧小姐不会做什么坏事。你潜入修剑使的宿舍里来,一定是为了什么吧?”

翌桧点了点头,

“嗯。我追踪那枚坏掉的魔力结晶的轨迹,发现它途径了名为莉莉安的修剑使在赛场上观战席的位子和她的宿舍,来源则是废弃用品仓库。”

安卡皱起了眉头,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是莉莉安故意换掉了治愈魔法阵的魔力结晶,使其失效来坑害菈珐娜?”

翌桧紧咬牙关,一言不发,安卡则沉默地回忆着。少顷,浑身脱力地靠在椅子上。

“安卡小姐是想到什么了吗?”

“在菈珐娜和我的比赛开始前,莉莉安的样子的确有些奇怪,而且,在战斗的途中,她好像也确实离开座位去了别的地方……可是,我不太确定……因为当时我集中注意力在战斗……如果一定要确认的话,我也没有什么办法……”

翌桧思考着,还有什么办法能得到切实地确认。回想起安卡与莉莉安在楼道拐角处的对话,扭头看向被安卡随手挂在衣帽架上的莉莉安的制服,两眼放光地说:

“想到了!追踪这个就行了!这件制服是莉莉安今天穿了一整天的吧?那么,这件衣服的轨迹就是莉莉安本人的行动轨迹!”

安卡站起身,坚定地说:

“我陪你一起吧,就说你是我认识的学妹,这样你行动起来也方便些。”

翌桧点点头,二人一同走出房间。

追踪的结果是,那件制服的轨迹,好似一条直线般勾连起了莉莉安的座位和治愈魔法阵魔力结晶储存盒之间的最短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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